感谢太太赏饭

梨园故事(上)

吴恙X张筱春

ooc   ooc   ooc    希望师傅不会让你们出戏,毕竟他是有戏份的

京城名角儿张筱春不知得罪了谁被抓了起来。

有的人哀叹惋惜,也有的人幸灾乐祸。

张筱春本是天津人,20年前他的父亲领着他来到京城,拜了张云雷为师,入了梨园。张筱春嗓音条件好,天赋极高,跟着张云雷一步一步成了如今的名角儿。没个几百几千大洋,还真请不动这角儿。

张筱春少年成名,一身的傲骨,清冷。英姿挺拔的站在牢里,让人移不开眼。

“大帅夫人到!”

张筱春背对着牢门,只是看着牢里高高的小窗向外看,昏暗的地牢里只有一束光,就是那小窗透进来的。

罗月月看着张筱春的背影,他总是这样傲气凌神,罗月月实在想象不出,会有谁能让他露出那天在台上深情无法掩饰的悲伤。但也是那天台上的张筱春让罗月月私定了终身。

“张老板!”

张筱春走出牢门,看见一脸小人得志的罗月月,他明白了,可也在装不明白。

几日前,张筱春被请去茶楼唱戏,罗月月是春楼里的头牌,被一道请了去,无意间看见张筱春竟露出了少女般的娇羞。

轻轻的问了声:“你是……张筱春张老板吧?”

张筱春看了一眼罗月月,点了点头,这地方都是些不懂戏曲瞎听的阔少,张筱春不爱待见他们,但迫于生计也只能敷衍着。

所以当罗月月说出要自赎嫁与张筱春时,张筱春嗤笑一声,对着在场的所有人,说出了罗月月的原话,这一出,轰动全场,更有人起哄要出一万,让罗月月跟他走。

罗月月左不过因爱生恨,更过分的事儿还有着呢,刚上台唱戏的头些年,多的是因为妒忌张筱春而在各处使拌的,往茶水里下毒的,往鞋里插针的,多狠毒的招数都见过,还怕这用钱就能摆平的事,一万大洋虽多,但张筱春这些年攒下的钱,还是拿的出的。

可未曾料到这小万会卷了他的家当跑了。小万也是跟着他好些年头的人了……

陈筱云是张筱春的小师妹,打小就喜欢张筱春,可张筱春不喜欢她呀,这不,又拿了这桃花糕。

“我说这什么时候,你还吃什么桃花糕啊!”张筱春气急了,这家当被人卷走了,这罗月月又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。

摔了陈筱云端着的桃花糕。

陈筱云没有生气,只是委屈的说道:“师哥你脾气可真大,来,一万大洋的银票。这出去以后你可要好好养身子,我有事,就先走了。”

说完就跑了出去,张筱春看着手里的银票,也没多想,这大概是师傅拖人借的吧。

“这疯丫头,说完就跑了,也不说搀着点师哥。”

“师哥,这筱云啊!这辈子也搀不了您了。”

“你回来!”

“筱云她对你那么好,这么多年您一点没看出来吗?”

“你总提着干嘛呀,我不爱她。”

“可她爱你呀,她为了你把自己卖给了福建的一个客商!”

“这……怎么回事?”

“您进来这段时间,外面风言风语的,李大帅谁敢惹呀!李大帅抓了您,外面就没人敢借钱给我们了,师傅这些天也东奔西跑的凑了些,可远远不够啊!三天前,园子里来了个福建的客商,就爱筱云的戏啊!这些天往台上扔戒指扔大洋,筱云一眼没瞧人家,也不知道这客商从哪打听的,说我们就缺这一万大洋,那个客商要筱云跟他,跟他去福建,就把这一万大洋给她,筱云二话没说,就把自己卖给了那个客商啊!”

张筱春看着丢在桌上的银票,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,陈筱云这个傻丫头,单纯的很,所有表情都写在脸上,他张筱春能看不出陈筱云喜欢他?可陈筱云于他就是个小师妹啊!

深情错付,最为哀叹。

张筱春端起眼前被捡起的桃花糕,轻捏起一块,咬了一口,桃花糕甜而不腻,可见小师妹是做了多少才会有这样的手艺,张筱春笑了

“这桃花糕,真好吃。”

说完,将剩下的桃花糕一并塞进嘴里,甜的,可心里却酸涩的很,眼泪不停的流。

从牢里出来,第二日,陈筱云就上了客商的车,张筱春握着陈筱云的手,看着她,坚定的说:“等着师哥,师哥一定把你赎回来。”

陈筱云笑了,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最爱的人,点点头,其实她知道,以师哥现在的情况,不论如何总归是赚不着一万的,可陈筱云爱听他师哥给她的承诺,那是一个奖励,只要她乖乖的,师哥总是会兑现自己的承诺。

就像小时候那样,只要她乖乖练声,师哥总是会带她出去玩儿。

回到梨园,张筱春才真实的感受到了官僚主义害死人啊!出狱的第一出戏,台下就坐了3个人。

下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,张筱春洗了脸,缓缓起身,九涵想搀着张筱春,被甩开了。因为出了事儿,那些个伺候他的,也都走了,就剩下九涵了。

第三日,第四日,张筱春都没再站在台上唱戏,多是在后院盯着师弟们练些基本功。

师兄弟们暗嘲热讽的都有,也不免有些爱说风凉话的,说他太清高,得罪了谁不好,偏得罪了李大帅。

大清早,张筱春起了,在后院练声,练身段,九涵照常来问他今日要不要上台唱一段,张筱春摆摆手,九涵犹豫了好半会儿,张筱春转头问他

“有什么事吗?”

“这……这吴府二少爷邀您去他们那唱戏。”

“吴府?”

“是了,吴府的祖上是吴启梁大将军,打过胜战无数,人人尊为“常胜将军”,后来退出朝政搬到了江西安享天年,前几年才从江西来了几个人建了吴府,这不,前两日,从江西搬到了京城,离咋们戏园子不远,那吴启梁大将军没别的什么爱好,就爱听戏,所以这爱戏如痴就这么传下来了,这吴府里有五位少爷,就属这二少爷呀,最像吴启梁大将军了。”

“哼!”又是这官僚主义害死人呀,“那我这是不能不去咯?”

“师哥,这些个时日,您都只能去吴府唱戏,唱够了一个月,就给您一万大洋。”

张筱春应了,他需要这笔钱,算起来也不是亏本的买卖,到哪不是唱啊!左不过,小园子唱着更舒坦些。

张筱春应约踱步到了吴府,不让九涵跟着,这吴府又不吃人,怕他作甚。

大门打开,一仆人领着张筱春到了后院,后院中央一个戏台,戏台竟搭建的和梨园一模一样,只是下面少了些喝茶看戏的桌子,张筱春站定,环顾四周,仆人不知何时已经退下。

从后台站到了戏台上,方才看清楚,戏台正对面坐着一个人,隐在阴影里,看不清脸,张筱春拱手喊了声:“二少爷!”这人便是吴府二少爷了,除了他没人敢坐那张椅子了。

对面的人没讲话,只做了个请的手势,台下的仆人传话:“张老板,您可以开始了。”

张筱春疑惑的看了一眼,心想,这又是什么有钱人的把戏。

一抬手,摆足架势,一开口便似那日惊起鸟儿和鸣,一曲罢了,二少爷站起身鼓掌,张筱春鞠躬,下了台。

后台戏服应有尽有,而张筱春自出狱后唱戏就只穿个大褂了,湖蓝色大褂在张筱春身上雅致,恬静。

就这样在吴府唱了好些时日,却一面也没见着这个传说中的二少爷。这个二少爷也是,每次总是张筱春唱什么他听什么,从不会要求他什么,就这样随心的挣着一个月一万大洋的买卖,张筱春总是在猜测他到底要做些什么,可自己也没什么他可图的了,而二少爷每次听他唱完戏,站起来鼓掌,到他下台,便走了。

这日,照常唱完戏,张筱春正要走,被仆人拦下

“张老板,这是我们二少爷赏的。”

张筱春看着仆人手里的包袱,本想推脱,可是这个仆人只是按照旨意办事,若是退回去,就是这个仆人办事不利了。

回了梨园,打开包袱,是一件大红褂子,看着竟有些像喜服,对着比了比,还挺合身。

前些年,张筱春遇到些事儿,回来发了高烧,烧着嗓子了,本来倒仓过后,嗓子虽没从前少年般透亮了,可是唱起戏曲来还是一把好嗓子,那次高烧可险些夺了张筱春的命,连着发烧一个星期,后来还是老天爷给饭吃,他又活过来了,身子骨虚,嗓子更是没以前亮堂,可唱戏又添了几分韵味,几分情感。

张筱春上了戏台,对面椅子上空无一人,这个二少爷哪次不是一开始就坐好的,今儿个倒要我等着了,得,拿人钱财,等就等呗。

来好些时日也没好好看看这里,每次都是唱完戏便原路返回,张筱春背着手在后院闲逛,那边有个池塘,池塘中央有个亭子,叫云亭,水倒不浅,鱼儿在水里欢快的甩尾潇洒。

正蹲在池塘边看鱼儿嬉戏,猛然站起来,没站稳就跌进了水里。噗通一声,吴恙正赶着去戏台那边听戏呢,听见这动静,连忙跑过去,看见张筱春在水中挣扎,水呛着他喊不出来。

没有丝毫犹豫跳了下去,救上岸后,着急的叫着:“角儿,角儿,醒醒。”

角儿?

是谁,谁在叫我角儿?

是他吗?

张筱春感觉到半边手臂麻了,挣扎着要抽出来。

吴恙睡得不深,感觉到张筱春醒了,立马抬头

“角儿,怎么样?哪不舒服啊?”

张筱春嘟囔着:“手麻了。”然后悠悠转醒。

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小眼巴叉儿,定着看了半天,张筱春没办法判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。

8年前

吴恙是吴府里最得宠的少爷,吴启鸿最是疼爱他,吴恙也受了吴启鸿的影响,爱听戏。

吴恙打听到了京城梨园里都是些唱戏的名角儿,本想拉着吴启鸿一块去京城听戏,可惜老爷子大限已到,撒手走了,吴恙遗憾不已。也暗想着,一定要去那梨园听一场戏。

正好,吴恙的爹爹,吴江为要到京城做买卖,求了好些时日,吴江为终于答应带着吴恙一块去,唯一要求便是这小祖宗不要乱跑。

住进了客栈,吴恙便向小二打听梨园,小二给了他一记暴击

“少爷,我知道您能住我们店定是富贵人家,可这梨园的票啊,还真不是您有钱就买的着的,而且,这些日子的票呀,您也甭想了,早被李大帅包下了。”

“那我也只能想着这些日子的票了,我从外面来的,就呆这几天。”

小二没说话,摇摇头走了。

趁着吴江为走了,跳窗去了梨园,果不其然,这些日子的票早就没了,吴恙像泄了气的气球,胡乱的东拐西转,突然听见唱戏的声音,吴恙吃力的爬上围墙,看见一个小生穿着大红褂子,许是在练声。

“我闷坐绣楼,盼情郎”

张筱春扇子一点,头一转,看见围墙上趴着个人,差点吓的坐在地上,小眼巴叉儿的,一看就不是好人,可能是来偷师的。便顾不上什么,推了门追出去

“站住,你是谁?不许跑!”

吴恙来不及解释,看那架势,这人似乎要追到底,也不管其实自己一解释就好了,拔腿就跑。

为什么吴江为在吴恙都成年了的时候,带他出门还要人看这呢?

因为这家伙没点方向感,拐着拐着竟跑到了山里,实在跑不动了,扶着一棵树喘着气,张筱春也好不到哪去,两人做了个停的手势,一起坐在了地上

“喂,小眼巴叉儿的,你谁啊?为什么趴在那?你是不是来偷师的?”

“我不是,你看我这条件,我能唱的了吗?我就是爱听戏。”

“那你跑啥?”

“你追我我能不跑吗?”

“你!先下山吧。”

“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?”

“不你带我来的吗?”

“我就着急,我也不知道这是哪!”吴恙白白胖胖的,觉着自己受了委屈,嘴巴嘟着,看着竟有些可爱。

“你!”此刻的张筱春插着腰,像极了骂街的泼妇。吴恙噗呲一声,笑了出来。

张筱春气急了,扭头就走,还吓唬吴恙:“我不管你了,我师傅说这山里晚上有豺狼虎豹出没,我要赶紧下山了。”

“别啊,你等等我!”

两人绕了半天,还是没绕出去,眼看着天快黑了,张筱春心想,这小眼巴叉儿虽然讨厌,可是万一这山里真有豺狼虎豹,把这小眼巴叉儿的丢出去,也该喂饱它们一顿了,找了个山洞,生了柴火,张筱春肚子突然叫了一声。

吴恙忙拿出怀里的用布包着的糕点,递到张筱春眼前跟献宝似得。

张筱春打开一看,是几块桃花糕,师妹最爱做的桃花糕,因着师妹爱做,自己也早就吃腻了,现在解饿的居然又是桃花糕。

认命的拿一快放进嘴里,入口就化了,甜而不腻,比师妹做的好吃。一块两块进肚子,撇了一眼离自己很远的吴恙,看他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,也没开口跟自己要着桃花糕,怪可怜的,于是把剩下的两块给了吴恙,吴恙摇摇头

“你还饿着吧,你吃着。”

“我已经饱了,就是渴了。”

吴恙一听,连忙起身:“刚我看那边有一小溪,我带你去,是干净的。”

“喏,这两块吃了吧,吃完一起去喝水。”

吴恙舔了舔嘴巴,一气吃下两个,溪水离山洞不远,慢慢的就能听见流水的声音,一路上两人都没开口,突然吴恙说道:“你唱戏那么好听,一定是名角儿吧?”

张筱春讶异的望向吴恙,合着这人不认识自己啊!

张筱春没有回答他,反问道:“你不是京城人吧,哪来的?”

“江西来的,跟着我爹来的。”

“哦,江西啊。”

“你唱的那么好听都不是名角儿吗?那梨园里唱戏的都该是什么样的人啊?”

张筱春掬了一捧水,喝了一口

“你喜欢听戏?”

“对啊,我喜欢听戏,受我们老爷子的影响吧,我说过要带他去梨园听场戏,可是他走了。梨园我也进不了,买不着票。”

张筱春看着他怪可怜的,也是奇怪,张筱春本不是什么心肠软的人,可是碰上这个小眼巴叉儿,自己已经不知道几回可怜这个人了。

“你有想听的吗?我可以唱给你听,不过,我可和那些名角儿没法比。”

“真的吗?我想听,就你在院子里唱的。'”

“摔镜架?”

“叫这名儿吗?”

张筱春清了清嗓子

开口时,山中的鸟儿惊起,吴恙看着张筱春,心跳如雷,那一开一合的嘴巴里一个一个的蹦出许多音调来。

张筱春唱到:“我闷坐绣楼,盼情郎。”还给了吴恙一个飞眼,唱完后,两人都涨红了脸,张筱春扭头看向别处,清咳一声。

吴恙忙问:“怎么了?嗓子不舒服了?”

“没,走吧,不回山洞里万一真有豺狼虎豹呢。”起身时腿麻了,没站稳,吴恙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张筱春得手,无奈,两人一起跌进小溪里,身上都湿透了。

张筱春被水里的石头划了脚,吴恙吓的脸色苍白,撕了自己的衣服给他包着腿,张筱春疼的说不出话,紧咬着下唇,吴恙蹲下,把张筱春背在身上,角儿太瘦了,背在身上轻飘飘的

“角儿,你要是疼的厉害就咬我,别把嘴咬出血了。”

“小眼巴叉儿……我冷……”

“角儿,快到了,我错了,你别死了啊!你听我说,你唱的特别好,你以后一定能成名角儿的”

“你别说话了……省着点力气吧。”张筱春虚弱的说

“我……我怕我不说话你就……你就……”

“你说什么呢……咒我?”

“不是,我……我不太会讲话。”

“不会讲话就不要讲。”

说着就到了山洞里,把张筱春轻放在石头上,摸了摸了他的额头,滚烫的,吴恙又去拾了些柴火。

张筱春搂着手臂喊冷,吴恙把人抱起,靠近火堆,张筱春靠在吴恙的怀里,听着吴恙的心跳,咚咚,咚咚的,张筱春听着竟然忘了疼,起了坏心,想逗逗他,在他胸前抬起头,指着他的心跳

“小眼巴叉儿,你的心跳声可真大,我耳朵都要聋了。”

吴恙低头就看见张筱春亮晶晶的眼睛,带着笑看自己,嘴巴还是有些白,但是他一笑,感觉心跳又快了。

吴恙抬起头不敢去看张筱春,那词怎么说来着?

眼波流转,顾盼生辉

张筱春脑子还是晕乎乎的,撑了一会就睡了,腿还是疼,睡得并不安稳。可吴恙怕吵醒他,硬是一夜没动,偶尔轻轻挪一挪。

半夜,吴恙感觉张筱春身上越来越烫,摸了摸额头,滚烫的厉害,吴恙害怕极了,抱紧了张筱春。

张筱春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了脸上有一滴水,睁开眼睛看见吴恙抱着他越来越紧,觉得心里堵的慌,但他把这归结于这傻子把自己抱的太紧,呼吸不畅。

“小眼巴叉儿,你要勒死我吗?”

“角儿,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。”

太阳刚刚露出来,照醒了大地,吴恙背起张筱春下了山。

“角儿,你知道吗?我爷爷特别爱听戏曲,我们家五个兄弟,就我随了我爷爷,第一出戏听的是大西厢……”

张筱春趴下他的背上安静的听着,听他说起他的小时候,腿上的疼痛感觉越来越强烈,张筱春卸了力晕过去。

吴恙喊着“角儿,角儿!别睡,你听我说!我还有好多故事呢!”

吴恙不敢停下脚步,急急忙忙的竟找到了下山的路,被前来寻找他的仆人发现,吴恙走了一天,靠着一口气撑着,看见熟悉的人,也晕了过去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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